林榆

 

『十日谈』第三天

叶喻 《Time Order》

 

  空灵的钢琴声裹杂在冰冷的风中铺遍了整个雪原。寒冷的高山之巅突兀地伫立着一幢黑色的建筑，积雪埋住它的一半。建筑门前伸出了一块平坦空地。

  叶修站在悬崖边上，指尖的烟头快燃至末尾，他说，“真难听。”

  张新杰没有理他，在他看来这种没有意义的废话也不需要答理。尽管是在这荒芜人迹的雪山上，这台钢琴依旧被保养地很好，琴音准而清亮。

张新杰说，“高海拔抽烟，肺不要了？”

  叶修说，“反正是机械的，坏了你再做一个。”

  张新杰摇摇头，叹气。风越发凶猛，曲调猛地变换，叶修伸出手，长长的一串烟灰被风吹落，消失在悬崖下面。

  火光几乎熄灭。叶修深深吸了一口气，他曾因执行任务，染上能导致肺衰竭的病毒，被迫换上了人造的机械肺。就是这个原因，他从此以后，呼出和吸入的全都是冰冷而没有的温度气体。

  宛如他此刻的体温。

  张新杰说，“任务都结束了，你还在怀念什么？”

  叶修张了张嘴，却无话可说。

 

  叶修是时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，专门负责维护时空秩序的工作。他最近一次抓捕的时空逃犯，是一个可以操纵时空的异能者，也是一个叛徒。

  喻文州应该是他见过的最温和的逃犯了，很少惹事，一张清秀俊逸脸上永远挑着平易近人的笑意。他原本是叶修的同事，在叶修患病期间突然背叛组织，利用自己的异能转而试图去扭转时间，改变历史。

  知法犯法，罪加一等。叶修醒来后接下任务，被派去击杀他。

  他们曾经应该有很深的关联，叶修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什么，却又说不上来。最后一次堵住他是在十几年前的时空，喻文州待在医院里，站在一间病房外，默默地看着病房里的人。

  感觉到身后人的动静，喻文州说，“你来啦？”

  全然不像敌人相遇，反而似朋友间友好的问候。叶修说，“跟我出去。”

  路灯昏暗的光芒只照亮一小块地方。他俩相对而立，叶修问他，“你这么多次来回穿梭在时空里，究竟想干什么？”

  喻文州扬扬手里的东西，一个药瓶。他苦笑，“我只是想救人。”

  叶修说，“救谁？刚才那个？”

  喻文州说，“你以后自己去调查吧。可惜的是，我失败了。”

  叶修拿枪指着他，“既然知道这是犯法的，为何不悔改？”

  喻文州笑，“总是有人执迷不悟的。”

  他的笑很安宁，是面对死亡十分坦荡的平静。喻文州也拿出了枪，却没有指向叶修，自己反倒向叶修的枪口走近了点。

  “你可以开枪了。”喻文州说，“但是在那之前我也会射杀你。”

  叶修冷静地说，“那就比比谁更快了。”

  两人此时贴得很近，喻文州突然一笑，凑到叶修的脸前。叶修还没来得及躲开，对方就吻了上去。

  那是叶修多久不曾体会的温暖，夹杂着的所有温情和不舍都如此熟悉。喻文州没有留给他时间去让他分析其中的情感，他的武器已经抵了上来。

  他们在路灯下旁若无人地亲吻，枪指向了彼此的心脏。喻文州看出他的犹豫，轻声笑道，

  “你如果害怕，就我们来玩个游戏吧。我数三声，我们一起开枪，好不好？”

  他眨了一下眼睛，说，“三。”

  叶修凝视着他，慢慢笑了一下。

  “二。”

  你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人，可惜我没那个能力，不能回到过去，去问问你究竟是谁。

  “一。”

  这种赌局，玩玩也无伤大雅。

  “砰！”

 

  “你还在怀念什么？”

  耳边依旧是张新杰的问题，叶修从回忆中挣扎出来，茫然若失地看向远方。

  他从未想到那是一场必胜的赌博。叶修仍记得喻文州身体的余温，两人的确都扣动了扳机，而那两声枪响几乎不分先后。

  只不过叶修的枪里有子弹，喻文州的没有。

  琴音一阵急促后，骤然消失在了风里。叶修想了很久，才慢慢回答道，

  “我只是留恋那一点温暖罢了。”

  或许吧。

 

 

end.

 

好吧，这其实是he的。

下一个科幻长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