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叶喻】美丽新世界(7-8)

奢靡社会设定,无限深渊中的清醒人,和现实反着来。

唉,生活杀我

——————

7.

  叶修晚上没有任务,也没有去兴欣,回来得就很早。他走到楼下的时候特地抬了抬眼,自己家的灯亮着,他有些不适应。

  不过这股不适应很快地消失了,叶修竟然觉得理所当然。

  整个屋子里有一股消毒水味,酒精和止血剂,混合着格外刺激叶修神经的药的苦涩味道。他皱了皱眉头,抬高声音喊室内的人,

  “你今天自己换了药?”

  厨房里传来窸窣的响动,喻文州踩着拖鞋徙过来,拖着步子,有点走不动的懒洋洋的感觉。他精神状态稍佳,头发梳成柔软服帖的模样,叶修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有些空落落的,身体的曲线隐藏在空气里。

  “嗯。”他打了个哈欠,手上端着的是叶修的杯子,“你的药盘没有收,我就自己弄了。”

  他注意到叶修的视线,略微抱歉地解释道,“不好意思,之前渴了,发现你只有一只马克杯。”

  “没关系。”叶修摆摆手,“出血了没?”

   “出血了,撕裂性伤口,绷带和皮黏在一起,必须强行扯开。”喻文州说,“有一点疼,不碍事。”

  “要我给你检查一——你在干什么?”叶修愣了愣。

  他才发现厨房里的异样,那些陈年不用的锅碗瓢盆瓶瓶罐罐被码整齐了擦干净排排坐在一起,煤气灶开着,蓝色的火焰分外缱绻地舔着锅底。空气里有食物的香味,喻文州在煮粥,那些绵软的饭粒在水里面绽开了花。

  “我有些饿。”喻文州倚着门框,低低地说,没有做过多的解释。

  叶修一时有些手足无措,看着喻文州再慢吞吞地挪过去,揭开锅盖拿小木勺轻轻搅了两下,关火,很娴熟地往白瓷碗里舀。他整个人的边角轮廓忽然柔和又模糊,眸里的神采复活后,之前冷淡戒备就被狠狠地刷下去一层。

  “你的。”

  连带着叶修对他的戒备都无声无息地褪去了一点。

 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体验,他身后的灯难得地亮着,楼下很吵,身侧很安静。喻文州周身缭绕着被火微熏的温度,薄薄地有些诱人,他两条腿盘着坐在沙发上,低下头小口地嘬碗里白米粥,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。

  “喂。”叶修终于憋不住开口,“你真的有失忆?”

  喻文州吹了吹,说,“真的呀。”

  “那不对啊。”叶修把光顾着走神一口没动的贴心夜宵搁置在桌上,往喻文州那边挤了挤——喻文州本来避嫌地躲得比较远,被他两下挤到最拐落里,左支右绌地先避开胳膊,狼狈不堪地高高举起空空如也的碗,放着别被人压到,又弓起了身子,最后以一个及其别扭的角度被叶修虚虚地拢在了怀里。

  “叶修……叶先生。”喻文州十分隐忍,“放开。”

  “我是说真的。”叶修一边玩着他耳朵根后面过长的头发,指尖把那细软的须打成卷儿,“你真的不具备病人的特征,除了憔悴,萎靡,失忆者该有的不安全感和依赖感你一样都没沾。”

  “还晓得煮粥养生,你是在玩我呢吧?”

  叶修探向喻文州的小腹,动作看上去狎昵又暧昧,喻文州后尾椎反射性蹿上一缕电流,下意识地挡住他,手上没有收劲,指尖和对方的掌心碰在一起。很强的职业敏感性让他悚然一惊,叶修顺势捏住喻文州指根来回揉搓了两下,悄无声息的抗拒和警告在狭小的空间内进行着,最后叶修一把抓住了他,笑得暧昧不清。

  “小腹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,而你很警觉。”

  “力气和警觉性都不错,你的来历不浅,我劝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喻同志。”

  喻文州轻轻地笑了,“我真的失忆过。”

  过——叶修听出了他的话中话。

  “我是三年前受的伤,聚众斗殴中被人用烟灰缸砸中后脑勺,中级脑震荡,记忆区域受损。”喻文州挣脱叶修的怀抱,颇有几分正襟危坐的严肃,“这两年在做生意,什么内容我不能说。但我确实没有什么朋友。”

  他微微抬起下巴,深邃的眼睛不错地盯着叶修的脸,重复了一句,

  “我的确没有什么朋友。”

  叶修没来由地心里一悸。喻文州略带无奈地弯了弯唇角,夜里的光碎星一样闪烁在他的眼里,看得让人心里发软。

  “……那你还真是有点可怜啊。”

  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是在什么个地方。

8.

  喻文州睡觉很浅,警惕性很高,像是一只易受惊的兔子。所以他很不乐意睡觉时旁边有个人,还是个睡觉一点也不老实的。

  但是没办法,叶修是他的房东,家里只有一张床。

  俗话说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短,喻文州嘴一短就认命地成了叶先生的人形等身抱枕,四肢健全,自带发热。但其实叶修动作很轻,平时走得极早,基本上天没亮就要出门,步子放得又轻缓,喻文州没被吵醒过。

  他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医生——的确如此。

  叶修很忙,不过正常情况下医生都挺忙的,早出晚归,喻文州在家里俨然成了半个主人。从前这里也只不过是一间空空的屋子,临时据点,或是出租房,但喻文州有些不一样。新客人来此的第三天叶修感觉家多了点不同,单调冰冷的公寓逐渐泛起人的活气,而那时他刚下班,喻文州吊着半个胳膊在沙发上看电脑,因为怕冷,套了一双不露脚踝的灰色棉袜。

  叶修,“喔,你哪来的电脑?”

  “我昨天出去了一趟。”喻文州把注意力从屏幕上挪开,轻描淡写地说。

  叶修点点头,又说,“晚上想吃什么啊?”

  ——你看,他的确没有追问。

  伤口度过最初平平淡淡的愈合期,骨折处结构初步稳定下来,已经达到了可以注射愈合针的阶段。那天早上叶修难得在家吃的早餐,清水煮挂面,闻着还挺香,他加了两根火腿肠。

  喻文州捧着自己那只碗,看他看报纸正看得出神,朝着喻文州的这一面特别养生夕阳红,什么冷空气突袭注意秋裤保暖,再往下是什么夜空中出现五颜六色七彩圣光,预计天下大变云云,整个魔幻现实主义。

  喻文州神游到了太平洋,回过神才发现叶修把报纸往下挪了点,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。

  “你在看什么?”喻文州说。

  “看你喝汤。”叶修说。

  “不。”喻文州说,“我是在问报纸上写了什么。”

  纸包不住火,新版奎因宁流入境内被劫的事终于被媒体播报了出来,《杭州早报》花了一整个版面去介绍,资料详细流程明确,还介绍了这种新毒品的成分和作用,字里行间都是克制的激动和欣喜。叶修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
  喻文州听完后继续吃饭,波澜不惊无动于衷,叶修说,“你怎么看啊?”

  他吞咽的咕噜声顿了顿,喻文州轻笑,若是听仔细了,能琢磨出嫌恶和不屑的意味。但他隐藏得好,若不是叶修敏感,可能根本觉察不出来。

  “害人的东西到了哪里都会害人,”年轻人咬住了筷子头,冷冷地说,“去哪里也都无所谓。”

  叶修挑了挑眉毛,“失窃跟你有关系吗?”

  “没有。”喻文州停住,原本冷冽锋利的眼角微微一弯,温温地笑道,“我是病人,叶神。”

  气氛透着隐而不发的剑拔弩张,碗里透着氤氲而上的热气,厨房里的油烟机还嗡嗡地闹着。

  叶修和喻文州隔着一个桌子不动声色地僵持,末了喻文州先偏开头,转移话题道,

  “今天不上班?”

  “我昨天从医院顺了三剂愈合针回来。”叶修放下报纸,平平整整地折好放在桌角,“今天是第一次。”

  喻文州见过那种东西,黄少天从前搏斗时断过腿,队伍里的医生在外面用了点手段买过两针。这是一种最新研制的药物,液体完全透明,能生生把两根骨头黏合在一起,修复身体的速度的确是快,但对于脆弱的神经来说向来是致命的打击。

  也就是会很疼。

  “需要麻药吗?”

  “不需要。”

  疼痛有益,能让人更加清醒。

  肩胛骨蒙上一层雾雾的汗水,喻文州躺在床上,昂着头,尽管室内空调的温度开到了最大,他还是冷得发抖。

  他死死地揪住床单,几乎抠破了那层薄薄的布,冷汗顺着他的额角一直滚到脖颈里,淹没在衣料阴影的深处。叶修手里的那截肢体冰冷滞重,脉搏跳动得相当微弱,雪亮的针尖刺入肉里,他缓缓地将药液推进男人的身体,感受到怀里的人在颤抖,战栗,分崩瓦解。

  那是人类在极度疯狂中的产物,悖逆天性,但是它有用。

  “……”

  喻文州轻轻翕动着嘴唇。叶修眯起眼睛。

  他听见了,“前辈。”喻文州轻轻地说。

  他瞳孔缩成一点,又急剧地涣散,唯有后牙紧紧地咬着,脸庞侧面的曲线凌厉成一道弧度,面色却苍白得像纸。

  而叶修低着头,静静地看向他。

 

tbc.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又要挖坑了,我的脑洞跟不上我的手速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我不想学英语,太卑微了,英语在侮辱我的人格尊严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红心蓝手please

评论(26)
热度(281)

© 林榆 | Powered by LOFTER